巨变时代下的复杂作家
——茨威格作品研究综述
摘要:茨威格作为20世纪初杰出的短篇小说家,以《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象棋的故事》等短篇小说著名,与茨威格同时代的罗曼·罗兰、高尔基、弗洛伊德等均对茨威格的短篇小说给予极高的评价。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茨威格作品遭到纳粹的围剿、茨威格自杀去世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茨威格的作品在德语国家长期失语,被当作低劣和通俗作品在德语世界遭到冷遇。二战后大量的茨威格小说研究来自非德语国家,其中也包括中国。中国对茨威格的研究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受到重视,在张玉书等翻译家和评论家的带动下展开对茨威格小说的研究,在小说作品的心理现实主义、崇高的世界主义理想、悲悯的人道主义情怀和细腻的精神面貌刻画等方面对茨威格的小说进行评价,并随着新世纪的进展向现代主义、女性主义、比较文学等角度展开新的评论。在中国评论界对茨威格小说多角度的研究之中我们能看到茨威格小说的复杂性——茨威格的小说创作几乎贯穿从战前到两次战争的所有起伏,小说不仅反映了茨威格敏感、柔情的灵魂在时代巨变下遭遇的阶段性特征,文学环境从唯美和现实主义走向现代主义,还有人类在战争积蓄、爆发的时代环境下的整个精神面貌。
关键词:茨威格; 心理现实主义; 人道主义; 世界主义
一、文献综述
茨威格的文学创作是多方面的。他以抒情诗人的身份开始文学创作生涯,却紧接着抛弃先前印象主义、唯美主义的创作风格走向介于批判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之间的流派风格,进行大量短篇小说、人物传记、历史小说和剧本的创作。
在茨威格活动的时代,一方面包括罗曼·罗兰、高尔基在内的人道主义、社会主义作家给予茨威格极高的评价:罗曼·罗兰称茨威格为“灵魂的猎者”,高尔基在1923年致信茨威格时对其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给予高度评价,赞其“动人的诚挚语调、对女人超人的温存、主题的独创性以及只有真正的艺术家才具有的奇异表现力”,因而高尔基推崇茨威格“不愧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1]然而另一方面,伊曼纽尔·本·戈里恩、霍夫曼·斯塔尔等许多茨威格同时代更具独创性、领先性的人都认为其文学作品虽然技术娴熟,但还不到最高级别。尽管如此,茨威格仍然是二十世纪初阅读最广泛的作家之一,著作被译成了二三十种文字流传世界,因此与茨威格同时代德国作家托马斯·曼也称他“以德语的创作赢得了不让于英、法语作品的广泛声誉”。[2]
二战后茨威格在世界尤其是在20世纪50-80年代的德语国家,被认为是“属于那个时期最遭人恨的文人”,其作品写的是“阴暗的情欲”。[3]这种情况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与茨威格的自杀有关,大多数德国流亡文人认为他是“假仁假义的纳粹内奸”,他们认为茨威格的自杀是对法西斯势力的屈服,因而视茨威格为德语文学界的背叛者,加之纳粹势力在二战期间对茨威格作品的围剿,使得其作品在战后长时间受到冷落。同时在另一方面,茨威格的作品长期被认为是“通俗文学”“畅销作品”在德语世界形成思维定势。我国著名的德语文学翻译家张玉书先生曾指出,将茨威格视为通俗小说作家是很不公平的。相较于二十世纪初广泛且热烈的读者群,茨威格作品的阅读和评论热度在世纪后也逐渐走向冷却平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开始默默无闻。西方世界对茨威格小说创作的关注度很少,茨威格作为传记文学家的历史意义和他借传记文学传达出的美学观和世界观则是西方评论界关注的重点。
中国对茨威格的研究在1981年茨威格诞辰100周年和1982年茨威格逝世40周年开始受到重视,张玉书在翻译引入茨威格作品时评价他是“世界上最杰出的三大中短篇小说家之一”。徐静蕾导演改编其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为电影,孟京辉导演同名舞台剧以及美国韦斯·安德森导演的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带来大量对茨威格小说与影视作品比较的研究。不同于西方世界对茨威格传记作品的重视,与西方截然不同的历史背景使得国内对茨威格的传记和历史剧本研究缺乏文化语境,反而将对茨威格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短篇小说上,而关于茨威格小说的研究评论主要有以下几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