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兰多变性看伍尔夫对理想人格的探索》资料综述
摘要：《奥兰多》是伍尔夫创作的传记体小说，近十五年来越来越受到国内学者的关注。女性主义的研究是国内兴起最早，发表文章数量最多的一个主题，文章多指出奥兰多的变性体现了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性别构建方面许多文章在服装、社会、空间等多个方面分别展开了详细的论述，具体分析奥兰多性别认知改变的影响因素。叙事学、哲学和心理学方面的探究更多的是把关注点放在伍尔夫的创作实践上，从多个角度分析伍尔夫在写作方面的创新实践和她个人思想的展现。总体而言各角度的研究过于独立，割裂了许多互相作用的因素。奥兰多性别认同的转变是生理性别、服装、时间、空间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奥兰多奇幻的变性经历展现了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伍尔夫通过影响性别认同的多种因素展开了对理想人格的探索。
关键词：《奥兰多》； 伍尔夫； 双性同体； 女性主义
一、文献综述
《奥兰多》是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于一九二八年创作的传记体小说，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奥兰多从十六世纪中后期到二十世纪前期的传奇人生经历。比活了三百多年更为奇特的是，奥兰多在三十岁那年经历了生理性别由男性到女性的转变，这彻底改变了奥兰多的人生轨迹。由于主人公过于奇幻的人生经历，《奥兰多》在发表后只被当作游戏之作，并没有引起评论届过多的注意，评论家们关注得更多的还是伍尔夫其他更为出名的作品。但随着女性主义运动的兴起，《奥兰多》逐渐受到人们的关注。外国学者对《奥兰多》的研究，最初关注的是《奥兰多》的写作背景。由于《奥兰多》是以伍尔夫的密友维塔为原型创作的，人们便把关注点放在伍尔夫和维塔的同性恋传闻上，通过作品和书信探讨其中蕴含的女同性恋现象。而随着文学理论和性别研究的发展，评论不再局限于同性恋情节和作者私事，研究视角逐渐多元化，从哲学、心理学等方面开始考察文本。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兴起后，《奥兰多》因为其蕴含的“双性同体”的思想而受到学界的重视。人们从变性/异装、雌雄同体、酷儿理论等多个方面进行研究，尤其把《奥兰多》跟伍尔夫同时期发表的那篇著名的文章——《一间自己的房间》进行对照分析，从中研究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1992年莎莉·波特将奥兰多的故事改编成了电影，又引起了一股关于影视改编和女性主义讨论的热潮。
而国内对于《奥兰多》的研究起步较晚，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才逐渐有研究文章发表。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奥兰多》关注度的提升，相关研究文章也越来越多。回顾国内近十五年发表的关于《奥兰多》的研究论文，可以发现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围绕以下几个主题展开：一、女性主义。这是《奥兰多》研究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主题，从双性同体、女性写作、酷儿理论、性别操演等多个方面展开；二、性别构建。这个主题关注的是影响奥兰多性别变化的几大因素：服装、社会环境、空间等；三、叙事学。这一主题关注伍尔夫写作的叙事特征、叙事结构等，尤其从后现代主义的角度进行批评；四、哲学和心理学。主要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荣格原型分析和海德格尔哲学出发对《奥兰多》进行研究。下面从这四个主题具体评述近十五年国内对伍尔夫《奥兰多》的研究，重点从女性主义和性别构建展开。
首先是女性主义，对女性主义的研究是国内兴起最早，发表文章数量最多的一个主题，也是对伍尔夫《奥兰多》研究的核心。人们最先关注到的是《奥兰多》中的双性同体思想。2002年吕洪灵在《lt;奥兰多gt;中的时代精神及双性同体思想》一文中提出，奥兰多的变性是对双性同体思想的拓展，里面交织了伍尔夫对两性的思考。伍尔夫借奥兰多在变性后身上男女两种性情处于混乱冲突的状态，表达了现实中两性的不平等；又通过两性融合过程的展现，肯定了双性同体是两性关系的最佳状态，这种观点突破二元对立的模式。傅霞则在《lt;奥兰多lt;中的“双性同体”观》中进一步指出，伍尔夫在《奥兰多》中展现的“双性同体”理论，是引导女性摆脱父权社会束缚的一种策略，两性之间互相包容才能消除性别对立，走向真正的自由与平等。关于《奥兰多》中的“双性同体”思想，我国的学者从多个角度展开了论述，绝大多数都指出双性和谐共处的主题，肯定了这一思想在解决性别问题方面的积极意义。而在女性写作研究方面，学者主要从伍尔夫的写作实践和主人公奥兰多的写作实践展开评论。在《策略的冒险一一伍尔芙的女性写作实践》中，党靖认为伍尔夫有三大写作策略，即意识流、雌雄同体的写作理想、水意象的运用。通过这些策略，伍尔夫探索了女性的话语模式，并挑战了既定的男权话语。在《lt;奥兰多gt;——女作家的成长历程》中，刘文提出奥兰多的写作历程反映了女性作家的发展史和精神历程，女性写作的理论充分体现在了《奥兰多》的文本内容之中。女性写作方面的研究多数会提到伍尔夫在发表《奥兰多》同时期发表的女性主义著作——《一间自己的房间》。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伍尔夫提出女性应该拥有自己独立的物质和精神空间，这样才能摆脱男性话语权，发出女性自己的声音。如果说伍尔夫是在《一间自己的房间》提出了自己的理念和主张，那她就是把这种女性独立的理念融入到《奥兰多》的创作中去，通过自己和奥兰多的写作实践发出自己的声音。另外在酷儿理论和性别操演论方面也有相当一部分的研究，大多也指向通过男女两性的平衡获得个人和社会的和谐。伍尔夫作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女性主义理论家之一，谈到她就必然要谈到她的女性主义。奥兰多的变性体现了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而我进一步认为，奥兰多的变性是伍尔夫对理想人格的探索。奥兰多在生理上从男性变成的女性，但他（她）的心理性别却进行了多次的转变，这几次转变的过程也是伍尔夫对理想人格展开探索的过程。
其次是性别构建，主要从服装、社会、空间这三个主要影响奥兰多性别变化的因素展开。国内学者最先注意到的是奥兰多的异装和混装对他（她）性别身份的影响，以潘建的《lt;奥兰多gt;:异装/混装与性别及性别身份》为例。身为男性的奥兰多时常穿着不辨性别的服装，而变为女性的奥兰多有时常穿着男装，他（她）的性别和性别身份时常有分离的现象，这种分离是由于奥兰多的穿着与主流文化规则相违背而导致。奥兰多不同的穿着影响了他（她）的性别认知，是他（她）心理性别发生变化的重要因素之一，这是多数文章都提到的。潘建补充了一点是：伍尔夫通过奥兰多的异装、混装来解构和颠覆关于性别与性别身份的主流文化规则。除服装因素外，社会也对性别构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主人公奥兰多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的被重建的，社会精神与时代风气对奥兰多心理性别的改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是多数学者的共识，邓春丽特别指出奥兰多是一个性别社会化的人物，社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奥兰多性别的流动性。最后还有地理环境因素论，也就是奥兰多所处的空间对他（她）的影响。小说中发生了几次地理空间位置的转换与跳跃：从英格兰的乡间到伦敦，再到伊斯坦布尔和吉普赛部落，再回到伦敦，最终回归乡间，奥兰多的生命足迹几乎呈一个圈。相关文献大都提到了不同的地点对奥兰多的心理产生的潜在的影响。我认为需重点指出的一点是，当奥兰多在吉普赛部落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时，他（她）几乎是一个“无性人”，即没有社会化的性别之分，他（她）是一个纯粹的“人”，这是特殊地点产生的特殊影响。许多文章在服装、社会、空间等多个方面都展开了详细的论述，较为遗憾的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是把各个影响因素割裂开来分别论述的，我认为不同的因素应该是互相交织的。奥兰多的变性过程是极为复杂的，是众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因而需要综合地考量各大因素的影响。
最后是叙事学、哲学和心理学方面。叙事学这一主题主要从后现代主义的角度进行批评，《奥兰多》是对传记的大胆创新，它模糊了传记和小说的界限，体现了伍尔夫在创作理念上的前瞻性。另外有叙事视角、叙事结构和历史叙事等多个方面研究，重点都在于伍尔夫对小说创作的创新与探索。在哲学和心理学方面，较多的是结合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解读《奥兰多》。如蔡芳的《追寻野鹅·探求真我》一文，从精神分析学的自我认同问题出发，解读《奥兰多》，指出男性奥兰多是原始的本我，女性奥兰多是自我，而最后双性同体则是奥兰多的超我。同时，《奥兰多》的创作使伍尔夫宣泄了被压抑的欲望，小说是伍尔夫个人思想的具象展现。在《重建平衡人格》里，李昕昕则是用荣格的原型分析理论分析奥兰多在不同性别阶段的心理发展情况，探讨人格平衡的实现和个人意义的实现。梁雪梅以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思想为依托，指出奥兰多的经历说明走向本真才是人类的最终归宿，而伍尔夫也通过塑造奥兰多来展现自己对于本真状态的永恒追求。叙事学、哲学和心理学方面的探究更多的是把关注点放在伍尔夫的创作实践上，从多个角度分析了伍尔夫在写作方面的创新实践和她个人思想的展现。我认为综合来看，伍尔夫是通过她这种创新性的写作，在实践中探索自己的理想人格的具体表现。
